人们谈到落孤教曾经的教主季犹的时候, 过去, 多是说他曾经掀起的腥风血雨,和那段与正道女子不为世人所容的轰轰烈烈的恋情, 而现在, 则更多是关于他与平芜派的七长老的二三事,还有他那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女婿。
但,没有人知道,季犹曾经也与他女婿一般, 是落孤教越朝门内一个小小的药人。
彼时的落孤教,真真切切是一个魔教, 他记忆里,魔教的天空似乎都永远呈现一种压抑的黑色, 阳光也带着黑漆漆的雾气, 成日冷冰冰的。
那时的教主是一个疯子,各种意义上的疯子, 或许是因为魔功的原因,他喜怒无常,动辄杀人,更爱喝血, 特别是童子童女的,所以那时越朝门说也不如后来那般的,只是单纯的收集药材、研制药物。
但季犹对那位教主的心情却是复杂的, 他教他武艺, 教他识破人心, 虽然对他也是动辄打骂,但他能短短几年从药人走到左护法的位置,单单靠他自己,是不可能的。
他对季犹好的原因也十分老套而常见,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有个儿子,而季犹与他生的像罢了。
他时而忍不住将一腔情感倾注在季犹身上,时而又认识到自己这种行为,深切的厌恶,于是对他又打又骂。
也许是习惯了,季犹并没有觉得有多难以忍受,直到他遇到了萧意空。
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入了越朝门,见到的无一不是拥有着一颗恶臭而阴暗的心的人,就连他自己,也是。
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白洁而明亮的人,她温暖却不灼烫,她真诚坦率,笑的时候如春风拂过,百花绽放。
二十岁的年轻人,就这样坠入了爱河。
但他那时却没有想过,他有没有能力保护这份纯真和温暖。
后来的事情,发生的迅速而超乎人的意料,所有人都在反对,所有人都在逼迫他们。
萧意空死后,他一度心灰意冷,机械一般的报仇,报完仇后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,却觉得心中空荡荡的。
季栀瑶就是在那时候捡回来的,可后来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没有意义了。
毕竟,人没了,就是没了。
时间总是过得很快,即便他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——七年转瞬即逝。
突然的一次出游的决定,改变了他原本乏味可陈的一生。
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那样一个姑娘,从遇到她开始,一见到她就似乎忍不住想笑,她外表冰冷令人难以亲近,内里却像个刚刚破壳瞧着这个万千世界的雀儿,探头探脑的,十分可爱。
也许,初见时那不知名的种子就已经种下,悄悄的酝酿着萌芽。
但或许是他罪孽深重,终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拥有可爱的妻子,意外总是猝不及防。
过去了许久,他依然记得那天她与自己说的那些诀别的话,也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。
酸涩、痛苦。
他知道,她原本是不介意自己的过去的,也十分尊重自己曾经的感情,但这过去突然就给了现在的她和他一刀,且是致命的一刀。
他心里比谁都明白,若小思雀不能好起来,她不可能原谅自己。
但碧中道长想尽了一切办法,寻尽了天下,也没能找到可以彻底让小思雀好起来的法子,他们眼看着小思雀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,一日比一日更加脆弱,直至……彻底的离开他们。
他的雀儿在小思雀咽气的那一刻,竟生生吐出血来,她一眼也没看他,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小女儿,一步步的离开了落孤教。
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,终于再也无法跨越。
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他幼年的时候,即便他手握大权,却依旧仿佛还在越朝门那简陋而无法逃离的牢笼里,透着铁窗朝外看去,外面的天空,无论何时都是黑沉沉的,就不见日光。
再后来,他被同样从越朝门出来的一个年轻人给杀了。
长剑穿透胸口的时候,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叹息声,浅浅的、轻轻的,却恍若解脱。
“季犹,季犹,你醒醒。”
季犹睁开眼,看到木屋里挂着红绸,他正躺在一片红色的床上,眼前人一头白发披散,不掩她面容风华,眉眼间不难看见担忧。
她细长的手指轻轻碰了下他的眼角,湿润润的,她似乎叹了口气,眼中无声的泛起笑意,“你梦见什么了?还哭了。”
回过神来的季犹把她的手一手握住,放在唇边吻了又吻。
这下颜傅水是真的有些好奇了,朝他肩膀上靠了靠,“你究竟梦见什么了?”
以至于一大早的这么不安。
屋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,虽然小声,却逃不过季犹的耳朵。
“兮兮,要不要叫我爹他们起床啊?”
“让他们再休息会儿。”
“嘿嘿,你看我爹娘这样,倒像是真的新婚一般。”
男人声音带笑,宠溺纵容,“小心被岳父听到又要说你了。”
“啊?我们快走快走。”
听着屋外女儿女婿的低声交谈,又有美人在侧,季犹方才从睡梦中醒来那一阵心悸的感觉终于散了些,一手握住她的手,另一手揽了揽她的肩,“做了个噩梦。”
一个,太过真实的噩梦。
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,“只是噩梦。”
一个,不会成真的噩梦。
颜傅水好笑的抬头亲了亲他,“我还没见过你被吓成这样呢。”
季犹也跟着笑,声音低柔,“是啊,太吓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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